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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她……,躲在自以為別人看不到角落的地方,看著我。以為我沒有發現她,而我卻從來沒有告訴她。

 因為我知道……,一旦讓她知道我早已發現了她,她會徹底的離開,消失到連我都找不到。

 我常常假裝沒有發現她,而偷偷的看著躲在角落的她,一臉悲傷之中,帶著兩行的淚,無法停止。我很想向前,為她拭去不該出現在她的臉龐的淚,她是屬於笑的,她不適合悲傷。

 明明了解她當初的謊言,知道她口中說的不愛,是必需要掩飾多大的心痛與勇氣,才能說出口,夾在我與家人的中間,她是最為難也是最痛苦的人,而我是害她走到這個地步的人,無法離開,亦無法掙脫的女孩。

 在分離的第56天,我假裝自己已經真的忘了她,可以真正的一個人生活,不須讓家人擔心。只是提起簡單的背包,走出家門,抬頭看著炙熱的陽光,像似看見她的笑臉,嘴角不自覺得露出苦澀的笑,起步走向所有關於她的地方,好好的再看一遍。

 

來到我與她相識的學校,因為這間學校的活動,才讓我們原本只是不同的平行線,有了交集。漸漸得從最普通的朋友關係,到了後來我鼓起勇氣跟她告白,變成戀人關係。本來交往得很順利,很順利的……,但是…,就在那天…,我帶她去見我的家人,一切都變了。

 原來…,她是我表哥從未見過的未婚妻,是表哥父母家,最想在學校鞏固權力的關鍵人物。我跟她的世界瞬間分成兩半,我們的距離也變得遙不可及。

 我們曾經反抗過,也曾經努力過,甚至還一起離家出走至遙遠的小漁村生活。然而,還是逃不過,最終被他們找到。被各自的家人架回自己家中,被鎖在房內一整個星期,名義上,要我們各自冷靜,實則不然。

 也許她受不了,或是什麼原因,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家人的關係吧,她在她家人的商量同意下,來找我。

 

看到她臉龐上的憔悴的那一刻,我的心瞬間疼痛了起來,無法停止。但是,她接下來所說的話,讓我心更加的痛,──

 

「不愛你,我不愛了…,」

 

我訝異的倒退了幾步,但馬上心裡明白她不是不愛,而是不能愛,我們的世界有太多的無奈,我們的命運都掌控在別人的手裡,只能任由他人牽著我們走,所以……,我假裝相信了,我腳步不穩的轉身離開。不知不覺的走遠了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依稀的聽得到她的悲傷。

 

從回憶之中,醒了過來,我站在屋頂,腳踩在屋頂的邊緣,聽到身後的人,著急的呼喊,回頭,看不見我所在乎的人。

 在那當下,我覺得生與死就只在我的決定與否,只是我覺得很累,很想就這樣解脫了,好想…,好想…,我張開雙手,決定要跳下的瞬間,聽見了她的聲音。

 「不要,請你一定要活下去,替我…,加倍的活下去。」哽咽之中帶著喘不過氣的聲音,話中的不捨,還有強撐話語,讓自己不安,深怕感覺自己深愛的她,隨時會消失。再度轉過身,迎上她的目光,疑惑的開口:「妳這是什麼意思,什麼替我加倍的活下去!?」

 終究真相還是隱藏不住,到了最後,還是不得不說出來。

 

「我之所以說不愛,是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才不愛。現在的我只剩下不到3個月的生命。」

 

一句,「現在我只剩下不到3個月的生命。」,讓我震撼,就在這一刻,一旁救援人員,見機不可失,連忙把我救下來,但是我卻掙脫的力氣都沒有。只是呆呆的抬起頭,對視著她,才發現原本一張紅潤的臉,早已變蒼白,身上穿著醫院的病人服。

 一雙纖細的手,摸上我的臉,我顫抖的舉起雙手,握住眼前女孩的手,不可置信的說:「真的…,只剩下不到3個月的生命了嗎!?」

 「嗯…,真的。」

 聽見答案,眼淚這時無法控制的落下,越落越多,最後抱住了她,不捨間帶著難過的喃喃自語:「我不要,我不想妳離開,」然後低啞著說:「我不想你離開我啊…。」

 

最後,雙方家人同意我們在一起了。要我們用剩下不到3個月的生命,盡情活下去,製造美好的回憶。我們都不想讓對方有所遺憾,也不想在女孩生命快要結束,都無法擁有幸福。所以我們回到了當初離家出走後,來到的小漁村,安靜的像平常一樣生活。

 那一天終於來了,死神還是殘酷的來迎接她的生命,她的手摸上我說不出話的臉龐,輕輕的拭去我的淚,緩緩輕聲的說:「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?」

 「記得…,我…,記得。」害怕的握住她的手,回應著。

 「但我後悔了,我不想不愛,我好怕我離開後,你不能愛了,」語調開始不穩,氣開始喘不上來,「所以,如果在我…,要繼續心中有愛,假如有一天…,忘了我…,遇上了另一個女孩,不要愧疚,因為你不是…,不愛我,而是…,你還有再愛的能力…,」

 我哽咽的開口:「不要再說了,我的心裡就只愛妳,縱使有一天,我真的遇上了另一個女孩,我也無法愛她,我愛的人,永遠只有妳。」

 「答應我,我離開後,一定不要失…,去你的笑容,答應我。」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就要消失了,強撐著一口氣,看著他的悲傷的臉龐,看他哽咽的說不出話,一會兒,終於開口:「我答應妳,我不會不愛,也不會失去我的笑容,我會連妳的生命,加倍的活下去。」

 終於可以放下了,知道他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他,一定會好好活下去,也一定會遵守我的諾言。緩緩的閉上眼,被他握住的手,再也沒有力氣的從他的手中滑落,感覺逐漸的消失,最後聽覺要消失的瞬間,我聽見他巨大的哭喊。

 

 三年後,妳已經離開我,離開這個世界已經這麼久了,我有遵守諾言,從來都沒有失言過。也從來沒有忘記妳,也沒辦法忘記妳,沒辦法…,就是無法忘記妳,不是無法不愛妳,而是不能不愛妳。抬頭看向天,藍色的天空,好美,清澈的無法讓目光移開,好想就這樣看下去。

 這時一道清朗女聲,在我身後響起─

 「喂,你一個人在天台上看天空,會不會寂寞啊?」

 轉過頭,看見女孩開朗的笑容,我頓時發覺,也許她就是會讓我忘了妳的開始。

 

不愛你,我不愛了…,

 

我之所以說不愛,是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才不愛。

 

但我後悔了,我不想不愛,我好怕我離開後,你不能愛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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